廣化老和尚紀念共修會

廣化老和尚‧行誼錄

5.略記 廣化律師的持戒行誼與弘戒精神(下)
編輯委員會
 有關 廣化律師的持戒行誼,在上期文稿已略記數端分享學人。今續以 廣公的弘戒精神,以見此一代大德在戒法昏微不彰的大環境裡,如何秉其道德勇氣,擊法鼓、吹法螺,不畏人情壓力,勇於作獅子吼,為振興戒法、匡正時弊而努力的過程。老人家處當年動蕩的背景之中,一切的努力,只為令戒日突破重重的雲霧,再顯光芒,普照人寰。今日,我們亦只是客觀的為歷史留下記錄、為後人留下資料,除了回顧中國佛教多災多難的發展過程,更願一代大德的所作所為,能喚起僧青年的熱心熱血,共同維護、灌溉這一片正在萌芽的戒法園地。對於自己的修學次第與方向,也更能具有選擇的能力。當我們不再隨喜非法的時候,非法自然消頹,正法自然顯揚,我們才能安隱的踏出下一步。謹記 廣公弘戒事例數則於下:
 
  一、匡時護教、編濟老遺集:濟濤律師為近代律宗大德,與 廣公相知相惜,二人共約辦一所律學院,培植僧材,續佛慧命。然因緣未成就,濟老即病危往生。濟老臨終前,命弟子眾將生平著作及閱藏劄記紙片,搬置 廣公面前,囑 廣公代為整理流通, 廣公遂假其關房整理遺集。全書內容淵博,尤以「護教匡時章」為主要重點,即是「護持法門」與「匡正時弊」之意。「護持法門」即言「五事令正法久住」、「勤修五法正法不滅」和「五比丘共住正法不滅」等事,並勉後學應發菩提心,荷擔如來家業等等。至於「匡正時弊」一節,則切中時下佛門弊端,痛陳「比丘度尼」、「僧尼共住」為敗壞佛法清淨幢相的主要原因。
 
  廣公在序文中說:「佛制『比丘不得度尼』、『僧尼不得共住』,此則古今中外凡有佛法處,莫不皆然,唯獨日本於明治維新以後例外;在日本本土及其統治地區,自行新政以來,僧尼共住、比丘度尼,視為常事。……台灣佛教過去受日本統治五十餘年,遭受日僧同化,亦皆『比丘度尼』、『僧尼共住』。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,台灣光復,回歸祖國,那時本當糾正此種非法風氣。乃因大陸變色,長老大德播遷來台,驚魂不定,全力從事世界僧伽大會及華僧大會等公務,無法兼顧糾正此種陋規。及至有人  如濟老輩,披閱《大藏經》,發現『比丘度尼』、『僧尼共住』皆為非法。但此時長老大德們已剃度一大群比丘尼弟子,且皆僧尼共住久矣!失卻糾正機緣,誠可嘆惜!今者此諸長老輩已經紛紛凋謝,後學之輩正等待接棒上場,此時此地,正是匡正陋規之大好時機。希望我國全體僧尼,聯合起來,匡正時弊,如法修行,既往不咎。對於已經剃度尼眾之比丘,照常竭誠恭敬,但力勸今後莫再度尼;亦勸有志出家之女眾,莫求比丘剃度。對於已經僧尼共住之寺院,照常大力護持,四事供養,不可或缺,但力勸今後勿再修建四眾共住道場。此種作風雖稍嫌遲緩,幸能平穩改進,十年二十年後收全功矣!」緊接著序文又言:「……比丘度尼、僧尼共住,能令僧尼破根本大戒,乃至諸微細戒,是障道之首惡,生死輪迴之根本。又能令信眾對佛教失去崇敬之心,對僧尼出家不作難遭遇想,便言:『我等夫妻雙宿雙飛,彼輩亦男女雙雙出入。』諸如此類,其罪大矣!因此之故,佛制:「比丘不得度尼」,「僧尼不得共住」,大須格遵勿逾…………勸請比丘不得度尼、僧尼各自分居,實為目前大事急務。倘若錯過此一時機,將置台灣佛教於萬劫不復之地,可不懼哉!…………深信此書流通於世,將來必有傑出僧尼、才俊佛子,因得讀此書,發心護持法門、率先匡正時弊,令佛日將昏而增輝,正法重現於末世。」 廣公言之諄諄,婆心切切,一則為佛法之久住;一則為所有僧尼個人之法身慧命。然而,反觀今日台灣教界,剃度尼眾的比丘年齡層面愈來愈降低,僧尼共住風氣依然熾盛,因共住而發生種種問題事件,也時有所聞,不禁令人耽憂台灣佛教的前途。雖然說佛法終有衰滅的一天,但不要滅在吾輩手中。但願所有發好心出家、依 佛陀的教示來修學以了脫生死的佛門釋子,能顧念三寶的清淨幢相,為了佛法的將來、為了個人的法身慧命,各自找如法道場去修學,讓每一個如法的現象,成為弘法的力量,方不負 佛陀示現娑婆的大事因緣,不負當初捨俗入道的本衷,此是 廣公不畏辛勞,編輯《濟濤律師遺集》流通於世的主因。
 
  二、起死回生、註解戒本:由於 廣公深體 世尊「為道制戒」的悲心,更明白從「以戒攝僧」到「令正法久住」此十事,非戒無以竟其功。而《四分律比丘戒本》對修行解脫道者的重要性, 廣公在《四分律比丘戒本講義‧再版序》中言:「《戒疏》云:『四分戒本者,斯乃統萬行之關鍵,實三乘之階轍也。』當知此是二百五十條聲聞比丘戒,何能說為萬行之關鍵,三乘之階轍耶?良以大乘菩薩戒法三千威儀,八萬微細,皆以此戒為基因,漸次增進,而成大乘菩薩戒法。………不但此也,由此三千、八萬,推而廣之,一切惡法,皆應禁止;一切善法,皆應奉行。當止則止,終身不恥;當作則作,終身不辱。是則此戒關係法門之興衰大矣,可不懼乎!」(《講義》頁九)如 廣公所言,則四分戒本實為法門興衰之樞紐。然而其弘揚的情況又是如何呢?《講義‧序文》言:「最可嗟嘆者,此一比丘戒本神聖寶典,自清初見月老人《毗尼止持會集》之後至民國迄今三百餘年,訖無一時文註疏,致使此一神聖寶典,束諸高閣,無人研究。戒既不明,定慧焉發?聖教式微,理必然也!廣化業障深重,出生也晚,而利生心切,不揣愚庸,乃發心弘揚此寶典。」此是 廣公不忍聖教衰而發奮註疏的動機。從民國五十三年在南普陀結夏時發心為四比丘講第一篇,開始弘揚《四分律比丘戒》,隨即障起而止。六十八年再辦第二屆,為諸學僧講戒本至第二篇時,即聘請 道海長老教授《隨機羯磨》,以配合戒本而實際進行第二篇的懺悔、出罪等事,奠定了清淨比丘僧團之根基,此事亦可看出老人家劍及履及的學戒持戒風範。為了註解戒本,老人家即使身處顛沛流離之際,亦不改初衷。從南普陀寺到美濃雷音寺,又從雷音寺輾轉各處,後來北上白雲寺(除了幾次住院開刀以外),老人家不論走到何處,總是隨緣與諸學僧講說戒法,依著戒本的次第,說到那裡就做到那裡。就是居無定所,也依然與二三有心向學的學僧,堅定信念,如實行持。第一、二篇之文稿,在雷音寺時已有單行本先流通。第三篇則是 廣公第三次重回南普陀辦學時,以《四分律比丘戒本講義卷上》之名,分享學人。至民國八十二年全書註解完成,經時之久,歷事之險,方知老人家堅切的願心與超強的意志力。其經過亦見《講義‧序文》之敘述:「…但以業障深重,慈心一發,魔障隨起。民國五十三年初發心弘揚,講畢第一篇,障起即止。七十三年,第二次發心,註完第二篇,魔障又起。七十六年第三次註疏講義,註至第三篇又患大病,纏綿數載,險象叢生,幸蒙三寶加庇,龍天護佑,冥感冥應,顯感顯應,種種靈感記不勝記。終以在佛力法力,人力藥力,交相維護之下,起死回生,平安脫險。余於劫後餘生,愈覺身受三寶厚恩,無以為報,惟有竭智盡誠,完成此《比丘戒本講義》,期能以戒攝僧,令法久住,庶幾仰報宏恩於萬一。於是檢點原稿付工排印,雖僅得三篇,註疏工作,半數未成,乃題其耑曰:『四分律比丘戒本講義卷上』,先行出書,以示決心,其尚欠未完工之下卷,則俟諸因緣,假以時日,有生之年,當盡力完成之。倘若一旦無常來到,則撒手西歸,於蓮池海會,見佛聞法,悟道之後,當不違安養,迴入娑婆,誓完成此一註疏,以報佛恩。我願如是,三寶共鑒,劫石可灰,此志不易也。」
 
  而其註解態度的嚴謹,則見《講義‧再版序》之敘述:「………一本以律解律之旨,非先聖之文不敢述,非古德之語不敢言,戰戰兢兢,如臨深淵,如履薄冰。由以律藏靈文,先賢註疏,皆是古文,於現今讀語體文者不易領略,為了欲令讀者領解文義,所以每戒註完,必先對本院比丘同學試講兩三次,須是同學們領略無疑時,然後定稿。」
 
  有鑒於比丘是七眾之首、僧中綱領,是引導佛門修行風氣的重要人物,只要五位比丘說戒持戒,正法即可住世,何況更多。所以 廣公孳孳於斯,念念不忘,即使老病交加,也要以身心性命完成戒本的註解,以健全僧伽教育的內容。這種發心,真正是「將此深心奉塵剎,是則名為報佛恩」的最佳註腳。於是感得龍天護佑,起死回生,完成《四分律比丘戒本講義》。
 
  三、戒場弘戒、普施甘霖:真正僧伽的產生,其關鍵在傳戒事務上;而末法時代的傳戒事務,本身即已充滿許多困難的條件。一位具有戒律良知的大德,到戒場弘揚戒法,更顯得壓力重大,困難多多。如民國二十四年冬, 弘一大師應泉州承天寺戒會之請,為戒子們講「律宗歷史」與「諸戒要略」時如此表示:「這次本寺諸位長老喚我來講律學大意,我感覺著有種種困難之點,這是什麼緣故?比方我在這兒,不依據佛所說的道理講,一味地隨順他人,顧惜情面,敷衍了事,豈不是我害了你們嗎?若依實在的話與你們講,又恐怕因此引起你們的懷疑,所以我覺著十分困難。」(參《弘一大師律學講錄卅三種合訂本》頁二三三)即使是大眾公認民國四大高僧之一的 弘一大師,對於末法時代到戒場弘戒之事,也深感為難。而 弘一大師到戒場弘揚戒法的記錄,似乎也只此一次。
 
  儘管時光推移、世局遷變,但傳戒事務依然年年繼續在進行,秉持戒律良知的大德所面臨的困難依然存在。民國七十年,負責當年傳戒事務的單位,聘請 廣公出任《沙彌律儀》的授經阿闍黎。老人家秉著戒德的正知正見,該講就講,該說就說,既然是傳戒期中,講戒當然要真實的講。十條戒文的開、遮、持、犯講下來,令戒子有機會聽聞持戒的功德與犯戒的果報。而戒子們對於自己正在違犯的戒行,莫不冷汗浹背。其中有關沙彌應持「過午不食」戒一事,有戒子提問:「傳戒單位不注重持午,每天午供下來都過午了,我們依戒會的作息而進食,算不算犯戒?」 廣公老實回答:「犯!」到了第二天中午,有一半以上的戒子持午,不再吃那過了午的「午齋」,傳戒單位向老人家抗議。經過這次「戒場風雲」,老人家再也沒有機會到戒場去弘揚戒法了。雖然如此,但正確的學戒持戒觀念,深得戒子的迴響,進而漸漸打開本島學戒持戒的風氣。
 
  四、蓮華佛園、擊大法鼓:民國七十一年春, 廣公應蓮華學佛園之請,為諸尼眾及諸優婆夷等宣講:佛陀悲心所制,為令尼眾解脫輪迴之苦的出家根本依據──「八敬法」,並教授女眾學佛的基本戒學常識。 廣公到蓮園授課,每次都由不同的學僧隨侍北上,而且每次授課完畢,即往他寺止宿,隔天清晨再到蓮園講課。這是老人家為了讓南普陀佛學院第二屆學僧都能實際參與,做為僧中綱領的大比丘僧,教授比丘尼眾時的授課次第與威儀所做的安排。這次的課程重點,主要有三:
(一)沙彌尼受比丘尼戒之前,應受式叉摩那戒;未受式叉摩那戒,直接受比丘尼戒,受戒不得戒。
(二)比丘不得度尼。
(三)僧尼不得共住。

  這是當今尼眾學戒最重要的三件大事,且都與「八敬法」關係密切。其中尤以式叉摩那法的建立,影響尼眾的法身慧命至深且鉅。以「八敬法」的角度觀察而言,佛制式叉法的深意是要尼僧自己教育尼弟子,令式叉摩那二歲隨學六法,待歲滿行淨,堪入亞僧之數時,方在尼眾十師之前受本法,當日再往大僧中,於二部僧各十師之前領受具足戒。後即隨尼僧回寺,此是一個尼人從出家至受具戒的正常過程。而在「八敬法」的維繫之下,二部僧各司其職,互相扶持,共同樹立正法之幢相,自可杜絕「比丘度尼」與「僧尼共住」的弊端於無形之中。
 
  以尼眾受戒得戒方面而言,誠如 廣公說:「『式叉摩那』這個名詞,在中國是很少聽到的,一般受過比丘尼戒的人可能還知道,沒有受過戒的根本就沒聽說過。雖然中國的情形是這樣,但是,實際上這個戒法卻是很重要很重要!因為它關係到比丘尼能否得戒的事。……受比丘尼戒的人,若是沒有先受式叉摩那戒,沒有學六法,是根本沒有辦法得到比丘尼戒的。這是多麼重要的事啊!可是在我們中國卻一直沒有實行這條戒。我今天來這裡講戒,心裡有個願望,希望同學們從現在開始,也能發個心願,好好的學戒,把尼眾部分的戒律研究清楚,將來再度女弟子的時候,就要叫她好好學,先持兩年的『式叉摩那戒』,這樣才能得到戒體。………在我們中國很少聽到這種戒,所以這麼些年來,尼眾有大成就的比僧眾少。妳們要想學的話,可以去看《四分律行事鈔資持記》,裡面有專門的一段介紹,而且續明法師的遺著,也有這一段的說明,妳們看了就會清楚的。作為一個比丘尼的人哪,對於這一層式叉摩那戒,萬萬不可忽略啊!」(《戒學淺談》頁一六—十八)老人家苦口婆心、語重心長的又再說到:「……受了沙彌尼十戒,再受式叉摩那六法,經持二歲圓滿,才能再受比丘尼戒。依這樣的次第受戒,才能夠得比丘尼戒體,否則雖受戒而不得戒體。妳不得戒體,就表示未受沙門法,就不能證得沙門果。我就是因為看到這段文字這麼重要,希望能夠建立起式叉摩那法來,希望能真正依照佛制的受戒次第,產生真正的比丘尼來。我認為這將是比丘尼戒的創作。中國從有僧史以來,就沒有授過式叉摩那戒法,我們現在可以試試看,要是能夠建立起式叉摩那戒的話,以後受戒的女眾都能得到比丘尼戒的戒體,這對比丘尼眾的前途而言,是很好很重要的一件事。」(《戒學淺談》頁三五三)
 
  尼眾特殊的受戒過程,從來就沒有人說破,也沒有人教導,所謂的「傳戒單位」竟然也不知尼眾受戒應依次第、分期的傳授,而在三十二天之內,一口氣將尼眾的終身大事草率了之,以致年年誕生了那麼多的「比丘尼」,一出懺悔堂,即埋入茫茫的歷史煙塵之中。悲哉!誰人誤了尼眾的法身慧命?難怪 廣公一到純尼眾的道場,暢所欲言的直指尼法行徑,句句切中時下佛門的弊端、句句撞入所有在場聆聽法音的學生八識田中。與會諸尼,縱然肝腸寸斷,也徒呼奈何!惟有痛定思痛,發奮圖強,依教研戒、持戒,進而慢慢成立尼眾清淨僧團的雛型。風氣漸開,也影響各地尼眾的自覺自救,紛紛出現多處如法的尼眾道場。
 
  廣公在蓮園所擊的法鼓,真正是初春驚蟄的大雷聲,震醒了被歷史煙塵所埋沒的比丘尼,從此知道沿著這一線光明,航出黑夜漫漫的生死苦海,向究竟清淨的彼岸前進。 廣公對於被歷史忽略的尼眾前途,一直是耿耿於懷,甚至到了民國八十四年底,接受《僧伽》雜誌社編者的訪問時,還是如此表示:「我(和尚)希望比丘尼要自己發起心來,要從受式叉摩那戒開始學起。因為有受式叉摩那戒,那麼比丘尼戒才有著落。所以要先找一位曾經受過式叉摩那戒的長老比丘尼,來為尼眾們受式叉摩那戒,這算是空前,但不是絕後。」最後,當雜誌社的編者問及 廣公:「和尚您今生最想為僧團做的事為何?」 廣公依然如此表示:「希望比丘尼能夠好好如法的修行。佛世時,比丘尼很多證阿羅漢,為什麼現在沒有?那就是沒有如法的得到戒體,沒有如法的學戒。台灣的肉身菩薩有六個,女眾比丘尼一個都沒有,女眾的修行是比男眾還要辛苦,雖然也很用功,但都沒有得道,這原因除了他沒有得到戒體之外,是沒有其他理由可說的。希望大家能夠想個好的辦法,把這個問題解決。」(《僧伽》一七)
 
  廣公已為我們指出「尼眾勤苦修學而成就者少」的關鍵所在,冀望日後的「傳戒單位」,能明白尼眾戒法的程序,而予以分期傳授,使式叉摩那法普遍行於閻浮提,(而不只是形式上的二部僧授而已,更何況有的連二部僧授的形式也無),共同解決尼眾受戒的問題,如此才不辜負老人家振法鐸、擊法鼓於先的苦心,也才不會耽誤愈來愈多的學佛尼眾的法身慧命。 廣公振興式叉摩那戒法的壯舉,彌補了中國戒學史上的缺憾,也為後代的比丘尼開創新生之機,是老人家生命史上令人拍手叫好的精彩扉頁,也是 廣公在中國戒學史上居有絕對重要地位的原因之一。
 
  五、克服眾難、如法傳戒:「如法傳戒」一直是 廣公的心願。早從民國四十八年, 廣公於台北十普寺戒壇圓具時,即發願「將來若得住持叢林,當盡力弘戒、傳戒,以報三寶於萬一。」(《親筆日記》頁二三八)為了完成此一心願, 廣公積極培育學僧,長期研修戒律,日常行事皆秉羯磨之法,令學僧嫻熟止作二持之教與行。更於民國七十年,建立二十清淨僧出罪羯磨之先例。如此鍥而不捨的研修戒法,至民國八十五年,已具足能傳戒之師僧。適逢民主風氣大興,「人民團體法」成立, 廣公精心策劃、籌備的「南普陀淨戒學會」乃應運而生。在眾緣具足和合之下,「淨戒學會」第一屆傳授三壇大戒之戒會,終於揭開序幕。
 
  「淨戒學會」既是 廣公精心策劃的最上勝會,自具有非凡的意義與特色(詳見《同戒錄》),今文謹摘錄一、二要點略述於下:
  (一)、對象:招收六十名純男眾戒子,一改過去數以千計、男女雜沓的混亂場面。
  (二)、時間:以半年的時間,堅固戒子的僧格教育與戒法的學習教育。
  (三)、課程特色:豐富緊湊,計有:得戒教育、《沙彌律儀》、《比丘戒本》、《隨機羯磨》、《梵網經菩薩戒本》、托缽乞食、頭陀傘露地宿、結夏安居、多位長老大德的開示……等等。
  (四)、成就:由於受戒諸緣如法如律( 結界成就,而戒壇院又獨自成棟; 有能秉法僧; 僧數滿足; 界內盡集和合; 有羯磨教法,依佛所制之羯磨法而行,又如法三人一壇登壇受具; 資緣具足,戒子三衣缽具足、六根無缺,無十三重難十六輕遮、未破佛法重戒、年歲滿足。)成就了五十四位真實領納戒體的具格比丘。
 
  另外,蒙戒會三師七尊證的慈悲拔濟,特別傳授一壇比丘尼戒。三位如法次第受沙彌尼戒,在南林寺受持式叉摩那法滿二歲,於該寺戒壇尼眾十師之前領受本法,當日往大僧中別結尼界,於僧尼二部各十師同時現前的盛況中,三人一壇,圓滿納受比丘尼戒。
 
  (五)、意義:成功的示範如法如律的傳戒模式,造就五十四位真實納受戒體的具格比丘僧,成為續佛命脈的正法種子。而傳授比丘尼一壇之事,更為台灣傳戒史打開新的一頁,顯露比丘尼如法受戒、得戒的曙光。也是 廣公辛苦輔立十餘年,落實在蓮華學佛園呼籲尼戒教育所得的成果。
 
  綜觀 廣公弘揚戒法的過程,宛如南山孤臣,以一顆忠義之膽來續佛慧命,真正是「九死心不悔,塵劫願猶存」。老人家平日不喜談玄說妙,雖有神通證量(較親近老人家的僧俗二眾皆知),但不標榜神通,只是默默的做佛子所當做之事,樹立僧伽所應樹立的風骨氣節,在看似平凡平淡之中,卻散發懾人的道氣,令「頑者廉、懦者立」。修持平實無奇的「持戒念佛」,卻在一生之中確實成就了道業;更在中國戒學史上,奠立其不朽的地位。
 
  廣公的行持與所成就的道業,給予我們一個啟示:今日,我們安然享受前人遺留的果實,而我們又該如何做,才能「繼往聖之絕學,開萬世之太平」?「戒律」,是捍衛正法城的寶器;是度生死大海的寶筏。尤其在法弱魔強、神通變怪大行其道的今日,所有依佛出家、自稱佛子的道人,似應深思反省:我佛法運尚有九千年,如何在這戒法愈來愈衰微、邪外愈來愈猖狂的九千年之中,盡此身心維護正法,保持佛法的品質與三寶的形象?這或許是日後所有佛子應承擔與面對的課題。

     —錄自《僧伽》第八卷第一期